
祭灶日随笔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奶奶教我的歌谣,仿佛喃喃地回响在耳边。二十三,在儿时的记忆里,就是过年倒计时的开始。积攒了一冬天的期盼,终于近在眼前了。我小时候正是文革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奶奶教我的歌谣,仿佛喃喃地回响在耳边。二十三,在儿时的记忆里,就是过年倒计时的开始。积攒了一冬天的期盼,终于近在眼前了。我小时候正是文革末期,奶奶的祭灶活动十分低调和神秘。没有灶君神龛,更没有灶君像。奶奶只是在灶台上摆一小碟水果糖,一小碟草秸,一碗清水,点上三柱细香,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虔诚地跪下去,口中絮絮地小声祷告着。我往往学着奶奶的样子,跪在她身后,一边侧耳听着奶奶嘟囔,一边瞟着小碟中的糖块。可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那糖块的甜蜜蜜,却再也记不起奶奶祷告些什么。
奶奶每当祭灶完了,就会把糖块分给我们。我们——我和哥哥姐姐们,便滋滋品着甜味,听奶奶讲着祭灶的故事。
她说,灶王姓张,叫张子郭,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派下来的,管着一家子大小和灶火。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他就要上天去了。他就把这一年家里每个人所做的好事坏事全都记下来,去向玉帝报告。等到大年三十,他就会从天上下来,带回来玉皇大帝的赐福和降灾。这叫做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听到这儿,我小小的心眼儿,就有点不自在,老是想起自己的那些淘气和恶作剧。不过奶奶接下来讲的话,就使我大大放了心,觉得痛改前非大可不必。
她说呀,这还了的,咱们就赶紧给灶王爷,供上糖瓜,求他好话多说,不好的话不说,请他吃这又酥又甜的糖瓜,叫他越嚼越粘,把嘴巴给粘住了,就再也说不了坏话了。说到这儿,她总会感叹现时没卖糖瓜的,也不让卖爷爷像了。我一边扬着小脑袋听着,一边想象着那又酥又甜的糖瓜,一边又有点儿欢喜。
奶奶总会讲好多好多,可我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我学会读书了。才知道二十三祭灶的是北方,而南方祭灶是在腊月二十四。南宋著名诗人范成大一首《祭灶词》写得很生动:
“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流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勺长勺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
我才知道古代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而南宋时祭灶是那么的丰盛。你瞧,煮的烂熟的猪头,一对新鲜的肥鱼,又甜又糯的豆沙汤圆,还有数杯醇浓的绍兴黄酒。特别是人家的祷告词简直是太有才了,你听听:家里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阿猫阿狗的乱咬乱叫,您就当没看见,千万别在意。现在请您吃饱喝足,醉醺醺地去天宫汇报工作,家里那点儿长短不齐的小事儿,您可别再叨叨了,千万别忘了向玉皇大帝讨点小钱,回来后咱大伙分分。我琢磨着小时候奶奶的祷告词跟这是不是差不多,不过那时我家可没能力请灶王爷醉饱,只有一些糖块甜一甜他的嘴巴。
如今,祭灶的早已换了我的母亲,而跟在她身后像模像样地磕头的,是我十岁的儿子。跟我小时候不同的是,他还抱着一只漂亮的大红公鸡。这是我母亲在她的孙子出生那年在灶君面前许下的,请这一家之主保佑他健康成长。我随手在网上百度一下,才知道这鸡是送给灶神升天时所骑的马,所以鸡就不能叫鸡,而要叫马,红公鸡叫红马,白公鸡叫白马。可在我们这乡俗中祭灶是不能用白公鸡的。
今天,又是一年的腊月二十三。天刚黑下来,母亲就忙着祭灶了。窗外,远近的鞭炮声响个不停。我不禁想起鲁迅先生的《祝福》中的那一段文字“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优美中透着沉郁,带着旧时代的气息。而我所置身的鞭炮声,则是一曲二十一世纪的欢歌。
奶奶教的歌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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