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父的小菜
勤俭持家二伯父是典范。伯父满眼都是活,趁着早晚时间打点生活琐碎。从我记事起,伯父是那样令人尊敬。我喜欢伯父,时常有精灵古怪的想法让伯父去执行,伯父即便叹着气,也不会拒绝我的无理要求,我也总是欢天喜地依
勤俭持家二伯父是典范。伯父满眼都是活,趁着早晚时间打点生活琐碎。从我记事起,伯父是那样令人尊敬。我喜欢伯父,时常有精灵古怪的想法让伯父去执行,伯父即便叹着气,也不会拒绝我的无理要求,我也总是欢天喜地依偎在伯父胸前膝下。我爱吃伯父做的饭,粥香早和蒸气一起飘出来。粥熬得烂烂的,米汤稠稠的。伯父掌握火候十分精到,不会多添一把火造成浪费资源。利用余热足够米烂汤稠。饭烧好,我和伯母已经梳洗完毕,饭桌上伯父摆满格式小菜。有当令腌制或凉调小菜;有初春酱豆腐干、酱腌熟萝卜;有秋季腌的韭菜花;还有一年四季不断的咸带鱼蒸黄豆。
因为伯母热衷于扶贫救济,吃饭时间常有人拜访求助;他人看到老少三人吃饭,满桌子的盘盏小菜,赞叹不已。伯父母会慷慨地问来人吃饭没有?并真诚地邀请一起吃饭。人家看着我们的小盆小碗,都会开心地说:“别客气,这点饭,不够我一个人吃”。伯母会捡着能带的小菜,带走些让家人尝尝。
初春做酱,晚秋腌咸菜,伯父乐此不疲。
初春,伯父会和买豆腐的师傅提前说好,整盘豆腐全要。伯父为酱豆腐干做准备。豆腐送到家,伯父先在豆腐上撒盐切成几大块,用大锅蒸熟,(什么火候我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蒸熟放凉,切成四方小块,用几个自制大箅子放平摆好,早起踩着梯子放到房顶,太阳偏西,再收回来,把豆腐逐个翻到另一面,随后,把它们都挂在靠东墙的铁丝上,防止老鼠偷吃践踏。
酱萝卜也是在初春开始腌制,伯父挑出质地最好的罗卜,去头去尾,去胡须。洗净切成方块撒盐,蒸熟,晾晒。每天早清扫院子前,一手扶梯子,一手托大箅子将腌熟豆腐,腌熟萝卜送到房顶摆放整齐晾晒,傍晚收回,反复的上上下下,没人关注伯父的辛苦。这些准备在反复中豆腐干日渐短小,熟萝卜也在萎缩中泛着盐花。到这种程度晾晒结束,伯父将它们各自倒在一起等着做酱的日子。
做酱很讲究,很隆重,是老祖宗传下的特殊日子,阴历二月十八。(苍蝇不在家,此天做酱,一年不生蛆)提前十几天,伯父就将去年秋天发酵的酱坯洗刷干净,用刀劈成小块,晾晒干粉碎等待做酱的日子到来。
酱有大小之分,大酱,是指煮黄豆经过晚秋和一个冬天发酵的酱坯。
小酱,是春天炒黄豆粉碎后,加水成坯酵后,放到阴凉处发酵。
阴历二月十八终于到来了。伯父早早地将院子清扫干净,平时一尘不染的院子一扫寂静,前院,大伯父夫妻;后院,四伯父夫妻,二伯父伯母都为做酱沐浴更衣,伯母们稀落长发高绾,郑重其事地站在酱缸前,等着无根水到来,夫妻共同搅拌酱缸。
无根水就是伯父们从井里挑来的水不落地,直接倒到酱缸中,伯母们指导着伯父倒水,掌握稀稠浓度。搅拌完毕,等水不再旋转,撒上一层盐,封缸。将大小酱缸放在朝阳处等待发酵,大酱一个月,小酱半个月。酱缸中的熟豆腐干被伯父码放整齐,倒上大酱汤,封存在大小几个坛子里。熟萝卜干也被伯父码放整齐分别倒上小酱汤,装大小缸。
半月后,伯父用长筷子瓷勺拿出熟萝卜轻干,轻轻放在小细瓷碗中,酱汤微黄泛黑,萝卜干软软的咸淡适口,清香不再有豆子和萝卜味。
伯父的酱豆腐,绝不亚于北京王致和的豆腐乳。伯父的酱豆腐,够我们一年四季吃。时令菜青黄不接的季节,或困难街坊四邻伯母都会送去伯父的腌制品。
昨天在街上,看到了韭菜花,我也买了一些,先去掉硬梗,熏得眼睛难受。洗净放一晚控水,早起,我也学着做腌韭菜花,切捣的过程,韭菜花的辣味熏得满眼流泪,不禁想起伯父。伯父一生默默承受各种辛苦,年幼的我可曾帮过倒忙?不得而知。在物质缺乏的年代,丰衣足食也是奢侈品。幸福的童年成为追忆。今天对伯父母不禁的思念,不仅是他们对我的宠爱与教诲,更多是勤俭持家优良传统,在生活的点点滴滴细节中都留有伯父母生活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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