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山漫记(三)

敬亭山漫记(三)

踹践散文2025-04-15 10:43:02
从敬亭山正中的张村开到最东头白马,现在又转到最西头团山,四五十里地,六个年头,围着敬亭山转得我晕晕乎乎。我的人生要求,是一不做工人,二不当干部,但还得保持一个变相的干部身份,这就是我选择到团部学校任教
从敬亭山正中的张村开到最东头白马,现在又转到最西头团山,四五十里地,六个年头,围着敬亭山转得我晕晕乎乎。我的人生要求,是一不做工人,二不当干部,但还得保持一个变相的干部身份,这就是我选择到团部学校任教的真实原因。
团部学校的师资条件尚好,不但有相当的本科,而且有安师大、华师大的科班,还有早于我从白马调来的那位同学。在这里,我的学历不尽人意,但我是早经自学,有备而来的,自信胜任绝对不成问题。
团部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因为仅招内部子弟,所以各班学生数不多,学生们初中毕业可回家待作职工,也可到宣城就读高中,高中毕业便再无学可上,还是回家待作职工。当时学习成绩好赖去向趋一,读书无用论极有市场,作张铁生也不见丑。学校几为花瓶,有之不多无之不少,离成阑尾只差一步之遥,只要有什么大人物哪天心血来潮,不定就跟资本主义尾巴一样,说割就被割掉。
我在学校,先是接手初三语文课和班主任工作,后来学校升级,我便跟进两年制高中。千万别以为不计教学质量的书就好教,其实正好相反。首先,教材不当,许多有血有肉的传统篇目没有了,在一股劲填塞鲁迅文章之余,江青、梁效的破烂也充为课文,非常难解;其次,教材教法还要改变,我们的语文课不像教语文,却像是上政治,而且是时政;再就是学生学不学毋庸管束,尽可放任自流,特别是那些“吃中国饭,放洋屁”的外语老师更是举步维艰,所谓课堂竟比鸭塘还乱,学生的叫嚷完全淹没了老师的讲析。这种教学,令人犹如吞下了绿头苍蝇,浑身不是滋味!
出于人性的良知,仗着年轻人气盛,我实在无法丢开师道尊严,辱没自己那份职责,曲曲的传道,尽力的授业、解惑,即使在“马振扶事件”的当口,我仍暗自依然。这不是我勇敢,而是我的年龄比我的学生大不到十岁,我们有许多共同语言,他们和家长都完全理解我的苦衷,谁也不是张玉勤,我们教学双边配合默契,我能断定自己绝不会成为杨天成。
我和学生们也有开心之事,那就是上山采药。过去在黄山林校当逍遥派的时候,我曾幸蒙查少龙老先生熏染,研习过一段中医中药,在张村和白马,我已对敬亭山草药分布作了考察,这里名贵药种不多,但常用品种不少,特别是沙参、桔梗、苍术之类,比比皆是,医药公司常年大量收购。我便教大家挖采炮制,卖出做班费,购书买簿本,既是课外活动又是勤工俭学,同学们放学挖采的药材,就归个人所有,帮补家用。那时节,人们的工资很低,这可算是交给了大家一个不费工本的小小生财之道,真能解决一点问题,现在还时时有人津津乐道。
确则的说,团部的许多条件,都要强于白马。首先是每晚有发电机发电,到21点停电,我们才需点煤油灯照明,其次,我们不但能经常看到电影,而且还能看到电视。
团部有一台21吋黑白电视机,周末只要不遇阴雨,就搬出来对大众开放,人们就像看电影那样,太阳没落山就把高高低低的坐凳摆在广场中央等候。那时电视节目少,电视台更少,演播质量不尽人意,但围观者还是趋之若鹜。因为信号不稳,屏幕上或而“水波万顷”,或而“大雨倾盆”,有时摇摇摆摆,有时又拉长缩短,不成图文,这并不影响人们的热情,直到有时候正当你沉浸在战斗故事中,突然一炮炸响,呜……讯号中断,成了黑屏,众人才叫着骂着大为不快,只得悻悻作鸟兽散。
也许因为是准军事编制之故吧,团部商店称作军人服务社,军人能享受一些部队特供,倘若关系够得上讲,我们老百姓想沾点光也并不很难,那里有瓶装的濉溪高粱和古井贡酒,我们有时候弄不来了,就让老谭出马,自然就一搞一个定。那个味呀,才真叫个甘醇,瓶塞一拔,喔唷,所有的馋虫都纷至沓来,不是鼓吹今不如昔,就是现在那身价恶贵的五粮液,也甭想与之并论。又由于师长丁亚与王洪文的渊源,团部还能经常搞些紧俏的上海物资,诸如劳动、飞马、大前门香烟,金鸡饼干、大白兔奶糖,固本肥皂、透明香皂,它们在改革开放30年之后人们已懒得问津,可在当时,却是大家的如获至宝之物。我的思路至今没有整理好,我就不明白,我们上辈无论是爱国还是建国的热情从不比今人差,他们不但绝不比今人愚笨,而且艰苦奋斗的精神不知要比今人强多少倍,为什么连人生温饱的基本条件都难以满足?而今天在同样的成员同样的天地里,又为什么却能迅雷不及掩耳的鸟枪换炮?难道仅仅一个空洞的“时代进步”就能堂皇了之!还得细细琢磨。
团部有一个问题,令我倍加怀念白马,那就是失去了蔬菜供应,家家都得自给自足。
同事给了我一块临水的沃土,但地好人不行,我对种菜却是擀面杖吹火,好在是寡妇养儿子有大家帮忙,学校的几个单身汉都是我的助手,有我的同学,(合肥林校)“俵”同学,还有芜湖知青。我们有时间有力气,就是没有技术经验,瞟着别人怎么着我就怎么着,自然我的季节也就比别人晚半拍,人家种的菜上市了,我的菜开始生长,人家的菜下市,我的菜才开始收获,于是,每临枯菜时节,人家没有什么时蔬,我的菜往往却正当逢时,此可谓歪打正着,我打心底里自鸣得意。记得有年种萝卜,人家萝卜业已上桌,我才姗姗点籽,本是无心栽花,没有什么奢望,但是那萝卜却意外地疯长,既往土里钻又向土外冒,一尺多长,比胳膊还粗,雪白粉嫩,到漫天大雪纷飞,地面冰冻扎扎,还一天一个样,害得全家一个都舍不得吃,光顾着蹲在地里盯它们傻看,还喊别人来看。春节前夕,把它们分给四邻,有的红烧,有的清炖,有的凉拌下酒,家家赞不绝口。只是仅此一回,后来无论我怎样有心栽花,都不曾发达,那全然与能耐无干,只是那次所遇的好籽不再。
还有一个种菜的故事,颇耐人寻味。那是1986年暮春,隔壁的会计乔迁新居,便把屋前的一大块菜园奉送于我,我和几个单身汉合计,一致觉得种懒菜为宜,可以疏于管理,坐享其成。没过多久,他们从下面连队弄来一小袋萹豆种,三七五除二胡乱一种,棵课成活,肆意徒长,四周没过人头的女真正好成了它们攀爬的天然支架。
我从小就爱吃萹豆,耐心等到入秋,满园都是花花实实,起先一天一篮两篮,又吃又送人,让我尝试着甜美的丰收喜悦;接下来,每天是一筐两筐,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吃不了就烀熟了晒干;随之是每天三筐四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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