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菜

小黄菜

猥茸散文2025-03-31 13:41:56
大姐我的家乡在渤海湾,这里是一片退海地,在过去是最穷苦落后的地方。土地瘠薄,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碱滩,尤其是一到春天,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是冬雪的延续。盐碱滩上,横着我们破败的小村庄,瑟缩着几株永远也长不高
大姐
我的家乡在渤海湾,这里是一片退海地,在过去是最穷苦落后的地方。土地瘠薄,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碱滩,尤其是一到春天,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是冬雪的延续。盐碱滩上,横着我们破败的小村庄,瑟缩着几株永远也长不高的树木。这里的特产是紫荆条、马绊、枸杞子还有大片大片小黄菜,一到秋天,田野里紫红紫红的,许多盐碱严重的土地几乎寸草不生,成了荒场,即使是成种地,亩产小麦也不过百斤。家家断粮断柴的现象年年都有。这里虽然靠海,但离渤海还有100多里,是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由于盛产黄菜,我们就和黄菜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年小黄菜一出地皮,就成了饭桌上的主食,黄菜团子、黄菜饼子、黄菜窝头,黄菜的气味天天和我们如影随形,吃得我们脸色蜡黄,甚至浮肿。
一到小满节,我的任务就是去洼里扯黄菜,黄菜的嫩叶被人们扯了一遍又一遍,娘每每嫌我往家里背得少,总是大姐还要趁放工之际背回一些,娘把弄回的黄菜背到水坑边,一遍一遍的揉搓,直到把里面的盐碱成分挤净,才是人和猪的吃食,几经揉搓后,也就所剩无几了,所以每天的用量很大。
我们最怕的是秋天以后的封洼。洼口被大面积的封锁起来(就是为了不让人们过早的毁坏没长成熟的东西,等到秋末,草菜结了子粒,才开洼突击),这时看青的人加大了警力,整天围着洼口巡视,抓到一个闯入禁区的人就严惩不贷,不是罚款,就是在全村大会上批斗。
其中有一个最严厉的看青员,姓胡,我们都恨他,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胡闹”。他5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反正是树倒无阴了,所以不怕得罪人,还爱沾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
等到村里一宣布开洼,全村的男女老少齐上阵,把原本出产不多的地皮几乎刮得一干二净。这时,黄菜也成熟了,晾干后,用棍棒一敲打,黑色的黄菜籽落下来,就成了我们饭食里的极品,我们的身上也就挂上了几两膘。
黄菜,是我们的救命菜。
今年,大姐从内蒙来,一下火车,就和我要小黄菜吃。将近60岁的大姐还是那样精神十足,小身薄力的她吃过娘亲手擀的捞面后就要和我一起下地去扯黄菜。我们知道大姐的脾气,在家作姑娘时她就是一个能吃苦,勤劳持家的人,我们没听到她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句累,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在生产队里干活并不比男劳力差多少。想当年,我们全家仗着大姐挣的工分,才不至于往外拿钱拿粮。那时,爷爷奶奶还在世,大姐下面是6个弟弟妹妹,老的老、小的小,大姐就成了家庭中的主要劳动力,简直就是一个女铁人,和男劳力一起挖过河、抬过田,那种劳动就和卖死个子一样,直到后来她累得喀了血。所以,至今一说起大姐来,我们全家都觉得亏欠于她,虽然不能跟千里之外的她经常在一起,但心里总是挂牵着,一年之中不知要和她通多少次电话。她也挂念着我们,尤其是年迈的爹娘,尽管她家也不富裕,每年都要往娘家里寄一些钱来,家里有多少大事小情,她总是念念不忘。
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人们都叫我老生子。在我的记忆里,大姐就像我的小母亲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呵护有加。那时,日子都过得穷困潦倒,孩子一个个就像小狗小猫一样拉扯着长大,村后的乱葬岗子上经常有死孩子丢在那儿,等野狗吃。我从一出生就体弱多病,3岁那年我走路还经常跌跤,总是大姐陪伴在我的身旁。在我的成长之中大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身上穿的衣裳,脚上穿的鞋子都是出自大姐之手。夏天,我在大姐的蒲扇下睡去;冬天大姐用胸膛给我暖脚。在我生病的时候,大姐比她自己生病还要知疼着热。我6岁那年出天花,生命岌岌可危,就连大夫也摇头,是大姐天天冒着严寒去苇塘给我去挖芦根熬水来喝,才让我起死回生……
我挽着篮子和大姐一起来到村边。大姐走到一家小卖店,买了一刀烧纸。我问大姐买那东西干啥?大姐说,顺便上一上坟。我俩朝着东大洼走去。也许是习惯吧,过去,这里地势低洼,是盐碱荒地最多的地方,也是盛产小黄菜的地方。可现在土质彻底改变了,翻涌着滚滚的麦浪,却极少觅到小黄菜的踪影了。田野里燕雀呢喃,刚钻出土的小蝉在蓊郁的树林里长鸣。农田里,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没膝深的玉米地里除草,田野里弥漫着禾稼的清芬。时过境迁,现在的土地金贵了,连田畔地垴也被人们开辟出来,过去大片大片的荒场都变成了良田。
大姐带我来到一处回民的墓地,跪在一座修长的坟前,开始烧纸,还边烧边数叨,简直是涕泗滂沱,痛苦得就像风雨中的弱柳。原来大姐扯黄菜是借口,她的真正用意是来给一个人上坟。我宽慰大姐说,一些事情该忘记的就把它忘记吧。大姐说,那些刻进骨头里的东西,这一生也放不下,这些年,俺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到他的坟前表一表心迹,这一生的心愿也就了了。
在大姐的身上,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悲剧,至今想起来还令人撕心裂肺、柔肠寸断。
我们村的居民本来就回汉两教,回族人口占三分之一。自打建村以来,因为风俗习惯的格格不入,回汉两教历来不通婚。汉民仗着人多势众,瞧不起回民,回汉冲突时有发生。
我大姐偏偏喜欢上了阿訇的儿子尹大宝。其中的原因特别的偶然。一天放工,大姐去了封洼的洼口偷羊草,恰巧被看青的“胡闹”抓了个正着,他威胁大姐,要对大姐施行强暴。当时,正下了一场透雨,小队长尹大宝正扛着铁锹围着地埂堵水漏,正巧遇上“胡闹”在扒大姐的衣服。尹大宝一铁锹朝着“胡闹”的脊背拍了下去,吓得“胡闹”屁滚尿流地跑了。大姐掩上衣服,就给尹大宝跪下了,要他不要到处去说,因为一个大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意味着她的后半生完了。尹大宝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小伙子,他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并且多次找到“胡闹”,要他把嘴封严,否则就向上级反映,要“胡闹”吃几年的监狱饭。
大姐对尹大宝的爱情诞生了,而且还一发而不可收。两个人经常晚上去约会。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让爹知道了,爹就气得死去活来,后来连本族的人都知道了,都极力的反对,这是俺们姓氏的一大耻辱。娘劝大姐说,嫁给回民就是理经叛道,比反革命可耻,还要用肥皂水洗肠子,7天不给饭吃,甚至连娘家也不能吃大肉,娘家人在本族里永远抬不起头来。可是大姐就是铁了心跟定了尹大宝。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一扁担打折了大姐的腿。
折了腿的大姐对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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