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里风物之七:满街梧桐月明中
对于梧桐,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家乡,曾经出现过一阵植树造林的热潮。一些生长快、材质好的树种被迅速普及。就这样,几株梧桐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我家院中。从此,见它日益挺拔,绿阴如盖。小窗启处,
对于梧桐,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家乡,曾经出现过一阵植树造林的热潮。一些生长快、材质好的树种被迅速普及。就这样,几株梧桐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我家院中。从此,见它日益挺拔,绿阴如盖。小窗启处,推出一弯新月,满树清风。春日,梧桐新生的叶芽厚绒绒的,如迷人的眉睫,一树新发的花儿淡雅如诗。我喜欢在这样的季节里散步:一个人走过长街,人家的高墙内不时探出一两株梧桐,满树花儿白紫交融,干干净净的。
中国的文人偏爱梧桐,在古典诗词中,梧桐尤其与愁绪紧密相连。“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冠盖蓬勃的梧桐,在国破家亡的李后主眼里,是剩了凄凉。“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周紫芝的词里,敲打着梧桐的夜雨是离别的前奏,一声声,一下下,黯然销魂。到李清照的笔下,梧桐细雨,勾起亡国亡夫之痛,深入骨髓,更是“怎一个愁字了得”。文人的愁苦、弱者的挣扎、人生的百般情味,只有交给一树树梧桐来寄托,来宣泄,来传达。
中国的乐师也偏爱梧桐。众所周知,桐木是造琴的上选之材。它声学性好,共鸣性强。“汉吴人有烧桐爨者,蔡邕听到火烈声,知道是良材,请用它来制琴。果然有美音,而尾特别焦,故名焦尾。”蔡老先生的当机立断,抢出一截带火的梧桐,造出了一把千古名琴。有幸能听到焦尾琴之音的人,该是多么极幸运啊!
还有两把名琴也和梧桐有关。据说,吴钱忠懿王能琴,遣使以廉访为名,广为物色良材。使者到了天台,夜宿小寺之内。听到窗外有瀑布之声,晨起视之,瀑布下淙石处,正对一屋柱,那柱子正面向太阳。使者考虑:若是桐木,则良琴在此。以刀削之,果桐也。于是使者贿赂僧众,求得良材,一年后斫成献上,一曰“洗凡”,一曰“清绝”。皆为旷代之宝。从这则故事中,可以肯定,古人为造一琴,访遍天下只求一桐并非虚言。而良桐,确如故事中所说,生长在寂寥的山间,受得了风雨击打,耐得住庸常岁月的冲刷。在孤单的岁月里,它默默地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静静聆听山泉漂流冲荡,渐渐的,那些琴音嵌在它的年轮里,一年年,一遭遭,使得它成为最完美的音乐木材。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一双识别它的眼睛,遇到一双操琴的手,遇到一群渴盼它的人,那沉寂了许久的空灵而飘渺的韵律才会在人间响起,洗净凡心,清绝入耳,高山流水,绕梁不绝……
古代传说中,梧桐是凤凰栖息的树木,被称为“凤凰木”。《庄子?惠子相梁》中,也提到了梧桐:“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故事中,庄子自比为高贵的凤鸟,非梧桐不停,非甘泉不饮,执着于自己的理想,表明自己不苟且于乱世的志趣。神鸟的眷顾、雅士的钟爱,让我对看似普普通通的梧桐也多了几分钦佩。
五月里,随朋友参观当地一先贤的故居。从正门进去,那是一座青灰色调为主的院落。几进几出。说古朴幽深尚可,与富丽堂皇却一点边都沾不上。一路参观了正房、书房再到陈列室,在一个热心青年的讲解中,我们才有了一个比较系统的了解:吴式芬,山东无棣县人,官至清代内阁大学士,是我国近代著名的金石学家。他半生攻读,半生为官,却是一生做学问。他的成名,不只因为他拥有“两榜进士”、“一品官阶”的历史地位,更因为他拥有著述等身的创作财富和多学科的研究成果。在陈列室里,详实地记载着他的诸多研究成果,看来,“硕学通儒”之誉并非虚名。
叙述完了先贤的主要事迹后,那年轻人又说:“吴式芬,官做的大,人做的好。不光他自己,吴氏一家自顺治至宣统出了9名进士,20名举人,38名贡生,这个号称“中华无二家”的科贡门第,只要在朝为官的,都清政为民,没有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他们学问好,人品好……”
临行之前,我再次环顾这座朴素的居所。正堂前,一株老梧引起了我的注意。据标志牌上记载,它有几百年的历史。在经历了百年风雨之后,它兀自茂盛,在初夏,碧绿的枝条间挑起簇簇花枝,青叶片片舒展。它不如大叶杨般的金刚怒目,不用呼啦啦的摆出架势,枝干挺拔,磊落分明,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位乡间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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