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招聘与临时工
我国的临时工是一个庞大群体,也是一个弱势群体。若算上农民工,其数量有好几亿之众。但实质上,他们只是一群弱势个体,是一盘散沙,没有形成一个群体——这也是他们弱势的原因之一。临时工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各地那
我国的临时工是一个庞大群体,也是一个弱势群体。若算上农民工,其数量有好几亿之众。但实质上,他们只是一群弱势个体,是一盘散沙,没有形成一个群体——这也是他们弱势的原因之一。临时工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各地那些敢公然野蛮执法、私闯民宅、掌掴摊贩者一旦被曝光,一定是临时工,也只能是临时工,处理结果就是辞退了之。人家是临时工,能奈其何?就连“临时性强奸”,也能从轻发落。2009年6月,两名协警邱某与蔡某趁陈某醉酒无力反抗之机,先后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浙江南浔法院考虑到两人属临时性的即意犯罪,即“临时性强奸”,且事后主动自首,并取得被害人“谅解”,给予酌情从轻处罚,判决两被告各入狱三年。当然,此“临时工”是特殊的临时工。若临时工遭遇正式工,充当替罪羊在所难免。2006年11月,轰动全国的“太原警察刘利民打死北京警察李忠义”一案,在山西省高院终审,指使打人的主犯太原警察刘利民被判死缓;而充当打手持木板对被害人头部最后一击的协警周传全被判死刑。
我国古代也有临时工。按当时的公务员体制,国家工作人员除了官、吏,还有役(衙役,俗称公人)。役没有官方身份,只属于为衙门服役的一般工作人员。清朝衙役中的皂、快、捕、仵、禁卒、门子等身份和倡优(娼妓及歌舞戏曲演员杂耍艺人等)同为贱民,贱民及子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也不准捐官。各种衙役在清朝可以得到3至12两不等的年薪,平均每天薪水仅几文钱,仅够吃一顿饭,根本养不活人。如《水浒传》中的董超、薛霸,就是衙役。这还是正役,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没有工资的帮役、白役(相当于协警、协管、联防队员等)。衙役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灰色收入)、乱收费、乱罚款及钓鱼执法,既当菩萨又当鬼。难怪《水浒传》中说:“公人见钱,如苍蝇见血。”近年上海的钓鱼执法,绝不是首创。老祖宗早有先例,其钓鱼执法分为:“死钓”——夜里往那些有钱无势的财主家里或庄园里扔无名尸;“活钓”——指使逃犯伪装成落难者让财主收留;“放鸽钓”——色诱。等等。因规费及钓鱼花样繁多,衙役们活得十分滋润。尽管对外名声不佳、政治地位不高,但想当衙役并不容易。当不上正役,做不拿工钱的帮役、白役,也一样可以狐假虎威为虎作伥,因而也趋之若鹜。但当时并没有公开招聘这种脱裤放屁的流程,途径多是花钱请有身份的人举荐,也就良莠不齐。
古代官、吏、役之间界限分明等级森严,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改革开放之初,高招录取人数少,属精英教育,平民子弟也可凭分数改变身份命运。而如今的教育体制,大规模扩招,大专相当于以前的高中学历,在职研究生文凭更是随处可买,官、吏、役之间界限逐渐打破,平民子弟丧失了唯一的学历优势,在各种招聘求职中难免败北。尽管随着社会进步、政务公开,各社会团体、国有企事业单位招录人员一律是“三公”原则——公平、公正、公开。程序一般是:报名——笔试——面试——综合考核。这客观上给暗箱操作增加了难度,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所谓的公开招聘是为某些人或某个人量身打造的。如“最牛招聘”:普通高校全日制应届本科毕业生,获得国外学士学位,国际会计专业,大学英语四级,屏南户籍,女,年龄25周岁以下。——这是2010年11月福建省屏南县财政局下属的收费票据管理所仅招1人的招聘公告。网友把它晒出来,结果是只有该县某位领导的女儿才符合这报考条件。
即使不能量身打造,还可以用放宽报名条件、降低笔试分数线、提高面试成绩占比等手段,招录“意中人”。豫北某县招录6个全供事业单位指标。一名从浙江大学毕业的女孩,笔试第一,且五官端正,面试前整天喜滋滋地,录取似乎板上钉钉。其父却忧心忡忡愁眉不展,虽身为县物价局局长,在当地也算是有一定身份,但毕竟是权力的边缘,语重心长地告诉女儿:面试是考你爹呀,仅6个指标,县领导的关系还照顾不过来,轮得着我们?果然,综合成绩毫无悬念地被那些低学历的人超越,名落孙山。至于普通老百姓、弱势群体子女,更是只能当绿叶了。
1995年前后,浙江青年报在全国范围内公开招聘记者,年薪六万,当时可谓高薪。我一度跃跃欲试,后因故未能成行。若干年后,那批招聘的其中一名女记者被情夫所杀,其简历被公布:其情夫任乡党委书记时她是乡广播站播音员,其情夫任县委书记时她成了县电视台记者,其情夫到省政府任职后她就“考”进了该青年报。这年头,贪官一般是被判死缓,无论数额多么巨大,而命案一般都押赴刑场,即使官至副省长。但也有例外,这名女记者的情夫不知何故情有可原,竟保住了脑袋。回想起来,那次不去应聘还是明智的,差点儿千里迢迢当陪考。但当地一家报社招聘,我竟不识相,傻呼呼地前往,结果是招聘六人考了个第七。事后得知,若招聘七人,我就是第八!白搭功夫不说,还被原单位发现了,留下来许多后遗症。
临时工也有混得很好的。上世纪90年代初,曾经刮起一阵以“三铁”(铁手腕、铁面孔、铁心肠)破“三铁”(铁交椅、铁饭碗、铁工资)的改革风,不久即偃旗息鼓。有人说,专制政权下,只有皇帝是铁交椅,不论皇帝叫什么名称,其他人都是临时工。当然,临时工与临时工的境遇千差万别,有时甚至是天壤之别。同是临时工,舞女当上了法官,三陪女当上了宣传部长,等等,不一而足。近日,河南禹州一农民靠着两套假军车牌照营运,8个月内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非法盈利达20多万元,一审被判处无期徒刑。后有媒体计算,如果不逃费岂不是要倒贴300多万元?再调查,发现主审法官出身法警,由“役”一跃而成为官。
历史上最牛的临时工当属孙中山——曾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这样的临时工,干一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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