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里回来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女人在街边抱着孩子乞讨，我正要上车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说：“我孩子病了，我没有钱上医院，求你帮帮我。”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幕是什么，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从衣兜里掏出了几百块块钱。妇女满口感激得点着头。
“如果孩子不是你的，请把孩子还回去吧，如果孩子是你的，让孩子回家好好上学吧，平平凡凡的生活才是美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用标准的普通话给那个女人说了这些话。
女人看看我，脸色似乎有点银红，匆匆忙忙地从我的身边绕过去消失在了人群里。
不惑之年的人总是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感情，家庭以及事业。似乎眼睛有多么大这个世界就多么大。
我上了车，对于那件事情已经忘记了大半，对于生活懂得越多就会觉得生活中很多事情微不足道。坐在回家的车上，孙子一直打来电话叫着“爷爷，爷爷！”总之这种惊喜总是让人振奋的。
车子走过了半山岭，要过巴倩河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颠簸，接着天昏地暗的摇晃，这场车祸来得那么意外，从此我就呆呆躺在那个病榻上。我被诊断为植物人，但是我的头脑依旧很清楚，对于外界的事情我依旧很明白。
开始的时候陆陆续续亲人和朋友来看我，很多人在我的旁边抓着我的手悲伤或者哭泣，最伤心的是我的女儿，我听着她悲痛得最后晕倒了，他们把女儿从我的身边拉走了。接着来看我的是我的孙子，孙子在我的病榻边依旧叫我：“爷爷，起来，给我买那个小汽车！”他们又把孙子带走了，最后医院里只有我一个人死一般得躺着，其实也就是一个活死人。
有一天我的小女儿妙妙来了，他声音有点沙哑，对我说了一些话，她告诉我说，自己的两个哥哥正在为了那份家业打官司，妈妈也搅合进去了，最近妈妈给自己找了一个小白脸，在家里养着。
我听着，听着我女儿不舒服的声音，听着她心里不满的节奏，小女儿拿着一份单子拉着我的手在上面按了一个手印，就走了。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一份遗书吧，这个世界对于我就好像一个外人，一切关于我的事情都与我那么遥远了，等待死亡，等待我慢慢进入一个深邃的黑暗里。
两个月后我还是在医院的病榻上，儿女们接我回家的打算从来就没有实现过，只是在医生面前提及过一次，没有人再告诉我家里人现在做什么，在一切都是静止的世界里。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回忆起了我做过很多的事。
十岁我欺骗了一个盲人五十块钱。那时候很缺钱，盲人要去医院做白内障手术，正在不知道路的时候遇到了我，我就带他去了医院，就在医院的诊疗室，盲人让我帮自己买药，答应买回来给我一点钱作为报答，可是等我把钱接在手上的时候，我颤抖了。五十块钱可以供我们家里的三个孩子上学啊，我妈妈好久没有吃饭了，正饿着肚子。就那样我把五十块钱拿着跑出了医院。
我想起了第一次我当上了警察，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小伙子，年轻单纯。有一天局长请我和两个同事去吃饭，当我来到饭店的时候，才明白是找“鸡”。那一夜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局长给我们五百块钱包来的一个“鸡”，她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有点羞涩，也许是刚进来不久，带着农村清贫女孩子的气质。她问了我一句可笑的话：“你能带我出去吗，只要带我出去，我愿意嫁给你！“我欺骗了她，那一夜她那么投入，那么动情，黎明的时候她抱着我，给我念了一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我告诉她我会回来接她，只不过我开的是玩笑说的是笑话！
第一次审案子，明明找到了证据，可是那件案牵涉太大，包括了商人、名流，更重要的是当时一个握有实权的官员，我们在一次次的警告和贿赂下，终于把一个无辜的中年人以及两个妇女送进了监狱最后枪决。
结婚后，我明白了当官的责任是什么，那就是捞钱。每一次上任到一个新地方总是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宣传，目的就是为了捞一笔，捞到钱然后就离开。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欺上瞒下，所有的人都是为了钱才那么卖力，对于那些不识时务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倒霉！
玩过最小的一个女孩子是十一岁，那天夜晚一个黑社会内部的成员请我们去吃饭，那场面真是过目不忘，一次花了三十万，最后让我们选一个过夜的姑娘，为了感受一次新鲜，我选择了一个小女孩，据说她是刚被弄来的，那天晚上小女孩子一直红着眼睛，脸色有点惊恐，我要做的时候，她还傻乎乎的叫了我一声“爸爸”，内心的叛逆和兽性一下子被激发了！
一个声音将我的死亡打断了，我听到微微颤颤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了，我以为是我的亲人来看我了，可是没有。
“禽兽！禽兽！”
一个小孩子的嗓音的身边喊着，我似乎被这两字吓懵了，很快我又听见进来了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医生。
“不要乱跑，再跑我打断你的腿！”孩子哭了几声，“你这个小婊子，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喂狗！”
孩子哭的越来越远了，最后消失了，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什么人，今天我突然觉得这小孩子是那么可怜，难道我是在可怜自己么！
我的那些孩子们再也没有来过，每天那个小女孩总会来我这里，或许她把我当成了自己的爷爷，每一次来总是摸着我的脸。我听医生说那个女孩子得了艾滋病，在医院里被遗弃了。每一次在我身边她总是给我说一些悄悄话，然后就被医生恶狠狠得带走了。一次她在我的耳边偷偷对我说：“爷爷，我昨晚梦见了妈妈，她好漂亮，好漂亮！”孩子笑着，嘴里唱起来不知道谁教的一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是一个医生又进来，好像揪住了小女孩子的头发，小女孩子哭着：“爷爷救我，爷爷救我！”
今天我的儿子来了，他进来没有说什么，儿子的媳妇在旁边对我咒骂：“老不死的东西，那些家产明明是我们的东西，你给你那个婊子，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我五岁的孙子竟然也跑过来用小拳头打了我几下说：“爷爷是混蛋！”
从那时候起，医院再也不来我的亲人了，除过那个每天都会陪我的小女孩。
“爷爷！你醒来了我们一起玩游戏。”女孩拉起了我的手说，“每一次看见那些小朋友玩，我就想和他们玩，可是他们一看见我就跑远了，有的时候他们还骂我，欺负我。”女孩子哭起来，泪水滴在了我的手上。
“爷爷，”小女孩嘴凑近我的耳朵，“这个世界有天堂吗，听说那里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