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生。着意寻找，发现，它就在不远的前方。可是有谁恰好能捉住这梦的纱衣呢……
小苹，她18。在一家大酒店做服务员。酒店的2楼是对外开放的舞厅，她经常到舞厅里跳舞。我们就是跳舞认识的，确切说是我教会她跳舞。
晚上8点多，酒席一散她就到2楼舞厅来。进来后四下里张望，我知道她是在找我，她也总是能很快找到我，因为我是唯一举手的人。跳舞的时候，她胆怯的眼睛从我的怀里偷看我，我是唯一没看到的人。
坦白说，我倒没打算跟她更深地发展，毕竟她太小了。
但，她总要找到我，要我再教她几个花样。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她眼睛很大，她那么看着我，透出的是一股子傻气，但这个傻气很可爱，以致于使我觉得拒绝她是一种罪过。
有时候，她会带我到她的单间，是她跟桌的单间。
舞厅里灯光昏暗，这里就亮堂了许多，我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有一些雀斑。她总是给我泡上最好的茶，扔给我一包西瓜子，然后就坐在我对面，不说话。傻傻的。
话匣子每次都是被我打开，我们就说笑着舞厅里的事情。相熟了，她的话也是很多的。她告诉我，打算到北京去学美容。我没在意，知道她又在做梦了。
聊到很晚，我们就去逛街。
我很喜欢在夜晚逛街。她说她也喜欢，我不怎么信。反正她总是陪我到任何时间。
11点的时候，街上几乎没有人了。月光只照着我们俩。
她今天偎得我很近，于是我们就贴在了一起……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两个人，不说话地走着。感觉象走在天街上，忘了世俗中的所有不快。我知道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甚至她的渴盼……
一些废纸在我们脚下以风的速度飘过，杨树叶打着滑，发出哗哗的声音。秋天的午夜，就我们两个人。这是属于我们的午夜。很希望就这么走下去，走不完。就象一个好梦不舍得醒。
我甚至接受她了，她的全部，包括她的渴盼……
任何世俗的思想，在此时都被遗忘。月光把眸子照得清澈如水，心也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许，这就是吧。

造化总是弄人。我的爷爷老了，我必须到老家烟台去。于是我去了。
回来后，听说小苹她去北京了。也没留下什么口信。
她并不知道，在我心里，已经开始打算着未来。这个未来中，有我，也有她……
好几年了，没再见过她。
我的钥匙挂上，有一个小刀。是那种酒里面的赠品，上面是美人鱼的图案。是她给我的，我一直挂着，现在仍挂着。

好久没时间上街了。
今晚我又走在这条街上，散散心。觉得景色有些陌生了，却残留几分熟悉。行人影子般晃过，没人理我，也没哪个需要我理。我就只是走着，听任脚步拖动着我。
真的象段小说，我竟然看到了她——小苹。她正惊讶地看我，就在距我不到1米的前方。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继而都笑了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次相遇，很突然。
不如以前那么水灵好看了，她的眼角竟然有了一些皱纹。但我有一种感觉，此时，很亲近的感觉，随着血液往心窝儿处冲来……
了解着近况。我取下钥匙上的小刀问她：还认识吗？
她疑惑着：一把刀子，这么小的？
这时，一个很壮实的黑汉走了过来，提着一大包东西。
小苹介绍：这是我老公。这是我同学（转向我）。
黑汉：哦。有空家里坐啊（扫了我一眼）。
黑汉接着：小苹，家里还等着咱呢，快回吧，都9点半了。
小苹：嗯，那走吧。
然后向我笑：有空家里去玩。
我点着头，笑着。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很傻。
记程车消失了。我还在，还在原先的位置，没动。我并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
这一切，也就10分钟。
有些事情和人，盼着老是不来。来的时候，还没准备好，就已经结束了。
我仍走着。夜，慢慢深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月光下，街，还是那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