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山青
风吹落花白,水卷花渐远。九月爱极了这条沙漠中的涓涓细流,无声流淌,干净温柔。这让她想到江南。江南一定有很多这般温柔的河流,两岸是古朴而深邃的青瓦屋。九月去摘了几片叶,放入水中,看它们晃晃荡荡随水而去。
风吹落花白,水卷花渐远。九月爱极了这条沙漠中的涓涓细流,无声流淌,干净温柔。
这让她想到江南。
江南一定有很多这般温柔的河流,两岸是古朴而深邃的青瓦屋。
九月去摘了几片叶,放入水中,看它们晃晃荡荡随水而去。
江南的浣花女一定也是这般,将娇嫩洁白的栀子花瓣、玉兰花瓣洒在水中,纤纤玉手如花瓣般娇美。
九月满足地想着,搓了搓自己长满了老茧如老妪一般的大手。
“若是我能生在江南,那我的手一定也很好看。”九月心想。
她爱极了这条细小微弱的水流,甚至不敢用手去细细感受一下这条细流的温柔多情。她就那么看着,看着它温柔地抚过细白的沙子,沉默地向前。
她敬畏着那条小河流,如同敬畏沙漠。
她爱那条小河流,如同爱着江南。
九月甚至能从那条河流里看见江南的摇橹带起的圈圈涟漪;听见江南的桨声和着女子的串串笑声;能看见江南的水十足柔情地带着柳叶儿,带着片片白色花瓣儿流出江南小镇。
“这条惹人怜爱的细流是不属于大漠的。”九月的阿妈说。
九月摇头:“大漠会留下它的。”
阿妈失笑:“哎哟,我的小九月啊,你在大漠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阿妈将帐篷里外收拾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仁慈的。”
九月不敢顶嘴,这是他们家的家训。
“除了江南,江南就是温柔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了一句。
傍晚阿爸带回来一队旅商,白纱裹面,神情疲惫。
“就在这儿避一避吧。”阿爸对领头人说。
“那就谢谢主人家的好意,叨扰了。”声音从白纱后传来,闷闷的。
九月知道他们是为了躲即将到来的沙暴,几乎每一次沙暴前,阿爸都会带回来一批人,有时是旅人,有时是商队。
八岁那年,阿爸带回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面色苍白,口中却一直呓语不停,她听了很久,才隐约听清似乎是“江南”。
阿爸用上好的羊奶招待他们。
领头人取下面纱,九月被他脸上的那道从左额角到右下颔的深深的疤痕吓到了。
“九月,礼貌一点。”阿爸呵斥道。
九月这才回过神儿,领头人并不介意地笑笑:“小姑娘害怕?”
“不。”九月犟着,“只是觉得一定很疼。”
领头人摇摇头:“其实不疼的,有了比这个还疼的地方,这条疤反而不会那么疼了。”
领头人声音温和,九月想起八岁时见过的那个少年。
其实少年面容已然模糊了,只记得他如墨般的长发和温和的声音,还有永远苍白的脸色。八岁的九月可以仗着年幼时时腻在少年身边。
大漠男儿常是放肆如野马的性子,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心,让九月想起狂暴的风沙。
九月极爱水,便是温润如此间少年。
少年对她温声描绘江南,说江南的水声浆影,江南的柳低瓦青……
江南,江南……就如此成为九月心中难以企及的地方,抬眼望去,大漠天远无边。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黑,尽管九月对此已是常见,但每一次都令她心惊胆颤,好似这天永远都不会在亮一般。
阿妈说:“这一次大漠可能会吞噬你的河流。”
九月没说话,外面的天似乎又暗了一点。
“小姑娘的河流?”身后有人问。
九月转过头,看见领头人眼含笑意,可怖的伤痕也挡不了他温和的神情,总令人心安。
阿妈爽朗地笑笑:“就一条小河流,她天天跑去看,大家都戏称是‘九月的河流’。”
九月垂下眼,不说话。
“若是大漠喜欢它,那大漠无论如何也会留下它的。”领头人说。
九月才终于有了点反应,点了点头,又看向外面呼啸的风沙。
领头人说:“我记得我的家乡便是有很多河流,整日里都是水汽氤氲,朦朦胧胧的,初看时就会觉得很美。”
“江南?”九月轻声问。
“嗯。”
“我小时候,也有个人说过江南。”九月说。
少年受了伤,在九月家停留了一月有余。
九月牧羊而归时,看见等在门口的少年。夕晖将少年苍白的脸镀了一层薄金,宛若神祗。
阿爸准备送他一程,少年婉拒了,牵着马便是要离开。
九月追了他几步,扯着马的缰绳,斥马停下。
高大的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少年安抚着马,对她说:“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小丫头。”
她扯着缰绳不放手,倔强地看着少年。
“但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少年又一笑,“倒是这些日子与你所诉的江南——那里也不见得就比大漠好。”
少年温声道:“九月,至少大漠是痛痛快快的,就如你一般。江南可不像大漠,你也不属于那里。”
“可我能去看看。”九月倔声道。
“初看时总是好的。”少年说。
……
停留了小半月,商旅队打算离开,继续向西,他们要到胡地去做生意。
离开时,领头人送给九月一套衣服。
“九月,若是有一天你离开此地,真的去了江南,希望你还能归来。”领头人想了想又说,“大漠不一定好,但你终究是属于这里的。”
九月抱着衣服不说话。
商队渐行渐远,留下的足迹转瞬便被风沙掩盖,就如她的河流。
那条小小的河流在沙暴中消失了。
曾清澈见底的水流被厚厚的黄沙掩盖,九月走近了,将手放进沙子里,抓起一把沙,再看它们从手掌里漏下。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如此随意地将手放进去,感受黄沙此时温润的凉意。
就如水一般,凉意沁心。
九月的河流消失了。现在,九月所入目之极皆是大漠苍凉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下,不断被拉长,拉长。
九月抱着那件衣服,广袖纱衣,青绿罗裙。
轻飘飘的好似不经一扯,九月自己悄悄试了试,转了个圈,似乎都能闻到江南荷花香。
她很快又换回了大漠的短打劲装,将那条裙子放进了箱子最深处,就好似大漠将那条小细流收回大漠深处,就好似自己将江南藏在心脏深处。
阿妈说:“那条惹人怜爱的小细流不属于大漠,就像你不属于江南,九月。”
……
九月曾对新婚的丈夫说起江南。
高大黝黑的男人笑着将九月往怀中一搂:“若是你想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九月把头埋在男人坚实的胸膛里,闻着男人身上浓重的汗味,她摇了摇头:“我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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