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桑树扁担

父亲的桑树扁担

无香火情散文2025-08-16 00:53:03
我家的房前屋后,原先有许多棵大桑树。桑树浑身是宝,桑叶可以养蚕,桑果可以食用,桑树是打家具的好材料。当然,我的父亲还会问正在挥舞斧头,砍削灰褐色桑树皮的陈木匠:“能不能给我蓄一根桑树扁担?”“行,没有
我家的房前屋后,原先有许多棵大桑树。桑树浑身是宝,桑叶可以养蚕,桑果可以食用,桑树是打家具的好材料。当然,我的父亲还会问正在挥舞斧头,砍削灰褐色桑树皮的陈木匠:“能不能给我蓄一根桑树扁担?”“行,没有问题!”陈木匠一边用滚圆的臂膀挥舞斧子,一边爽快地问答。他脸上同样滚圆的肌肉结实地拉动着大笑。面对陈木匠大笑的样子,我想起了性格粗狂的黑旋风李逵。此时,陈木匠手中挥舞着的似乎不是普通的斧子,而是劈人如麻的大板斧。但是,李逵的本性还是善良的,他孝敬自己的老母亲,本想背母亲去梁山享福,可是半路为母亲取水时,却让母亲沦为虎口之食。这才有了《水浒传》第42回黑旋风沂岭杀四虎的感人故事。陈木匠的做派跟李逵有些相像,看起来粗壮可怕,其实蛮风趣幽默的。时间不长,我便由躲在爸爸背后的怯生娃,变成了坐在他腿上的活宝了。
就像女人的衣柜里始终少一件最中意的衣服一样,我父亲的脑海中也确实一根最中意的扁担。三年前,岳父家拆瓦房建楼房。不光要拆掉旧瓦房,还要锯掉很多的树木。买树的人乘火打劫似的,没命地压价。“卖!”岳父爽快地说。好树没有卖到好价钱。父亲觉着可惜了,可终究也无可奈何。但是,父亲指着塘边的一棵不算太粗但是笔直的桑树,对岳父同时也对买树的人说:“给我留一段,我要两根扁担料!”岳父和买树的人都爽快地答应了。这些树,都是不计算在付款范围内的杂树,买树的人也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但是,在场的人对于父亲蓄扁担料,不能理解,包括我本人在内。因为我们兄弟都走出了农村,不再陪着父亲挑扁担了。当然,如今的农村也逐步机械化现代化了,扁担都要走进农具博物馆了,父亲却还要两根扁担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可父亲却有父亲自己的理由:“这是我为孙子留着的!不好好读书,就陪爷爷扛大扁担!而且这桑树扁担好处大着哩!挑起来软和不杠肩膀,又不易折断。确实是做扁担的上好材料!”我的孩子站在我的旁边,陪着我们一起笑。他没有挑扁担汗流浃背的经历,倒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可这不是一个笑话,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记忆中,我家里有好几根扁担。有长的有短的,有窄的有宽的,有完好的也有伤残缠着细绳或结实的带子的。父亲把高过头顶的稻把用单绳齐腰勒紧,之后打上活结,戳上扁担,便低下头,直腰站稳,艰难地爬上田埂,哼着劳动的号子,快步走向老家的稻草。之后,猛喝了几口奶奶端上来的和了些白糖的凉水,又扛着扁担下田继续挑把了。单绳的头子在翘起的扁担头上荡秋千,活像古时候男人脑后的发辫。我后来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能够体谅父亲,把稻根留的长些或干脆只找个稻头算了。后来,我才明白。那些稻杆对我家是多么的重要。父亲要把他堆成草堆,用于烧火做饭,用于喂牛铺猪圈,还用于草房子的翻盖,剩余了还可以卖给窑厂烧砖。虽然用处这个大,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这些稻杆。因为它们的重压,让劳累了一整天的父亲在夜晚的床上打哼哼,彻夜不得好眠。麦杆虽然质地较稻把坚硬些,但是捆扎的方法和挑起来的感觉相差无几。油菜把可就难挑多了。一则油菜穗子拖得长,二则油菜杆子硬而粗长,挑起来尤为吃力而麻烦。但是,生活要继续,再难也要扛着。男人不光为自己活着,更为一个家庭而活着。这也许就是天下许多像我父亲一样的其貌不扬的男人的伟大可敬之处吧?关于父亲和扁担的故事,才刚刚开了个头,等有机会再跟大家接着说。末了,用我一首新近创作的小诗的最后一部分,结束本文:不起眼的父亲,用不起眼的桑树扁担,挑着我们兄弟走出大山,爬上城市的高楼。/之后,他依然回乡,陪着相濡以沫的妻,还有那根朝夕相处的桑树扁担。
这首小诗的题目就叫《父亲的桑树扁担》,祝福普天下的劳动人民健康幸福美满!

2009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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