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过年，懒得过年。”
耳边传来炸响的爆竹，李瘸子很沉闷的对着满车子人，反复说着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
“大爷，为什么你害怕过年。”
壮壮睁大眼睛满脸疑惑。
“小子，等你长大就清楚了。”
李瘸子排行老大，从小就瘸，家穷人残，小学还没毕业，就当了放驴小子。
李瘸子没钱、残废、不会说不会道……这辈子是哑巴哭他妈。
在李瘸子记忆中。每到年根儿，做衣服、卖肉、磨豆腐……处处花钱。起早就有人敲门，好听的刺耳的要账。
李瘸子闭上眼睛，清清楚楚看见老爸低三下气，佝偻着腰，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
“这哪是过年，是过关过口，这些穷神恶鬼，早晚的把我逼死。”
老爸脾指着满屋子的孩子，开口就骂。
“养活你们这些白吃饱，究竟有什么用。买什么衣服，不光腚就行。你们这些累赘，他就不替好人死了。”
那年，他偷偷攒了一百元到爆竹贩子批货，企图赚几个零花钱。没人撑腰，被送到派出所拘留。老爸把才四个牙儿的大草驴买了，把他领回来，要不然就得在哪里过年。
这次老爸没骂他，吃饭的时候还给他夹肉，那简直是帝王待遇。
“能活着回家过年就好，活着回家过年就好。”
李瘸子为学木匠，给王木匠白放三年毛驴，结果他成了前后最好的木匠。
人死后，才找木匠做棺材，当地人叫“赶热货”，那是双倍的价钱。李瘸子刚出道的时候，就给赶了一次热货，赚了四十元，老爸却打了他一个耳雷子。
“你小子真收了人家这么多钱，我告诉你那不行。人家死了人，本来就不好受，你就真忍心。小子，我告诉你，我有发财的机会，我那样做就把全大队老少爷们都坑了，宁可穷死，也不花没良心钱。”
老爸一根筋，人们送个外号“老犟种”，认准的理儿，谁也犟不过。
李瘸子到城里打工，活计细致，价格实在，在外面有了一片天地。开了家具店，媳妇算账，他揽活。
每年临走时候，老妈总是满眼是泪。
“挣钱，那是小事，活着回家过年，就知足了。”
想起陈年往事，心里面总是酸酸的。怕过年，真的害怕回家。两个老人都不在了，一辈子没做过火车，没下过饭店，没好好过一个好年。
“爸、妈，我们哥兄弟一大家子人，全都活着回来过年了。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2011－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