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次讨论会
我们这些学生就在实验室里等老板来,他本来是说两点半开会的,但是现在已经三点了,他还没有来。这个实验室很大,里面已经有六个学生了,三个研二的,一个研三的,两个博士,另外楼上还有一间小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个
我们这些学生就在实验室里等老板来,他本来是说两点半开会的,但是现在已经三点了,他还没有来。这个实验室很大,里面已经有六个学生了,三个研二的,一个研三的,两个博士,另外楼上还有一间小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个博士,再加上我们研一的两个人,总共是十一个人,我们都是老板的学生。他们每个人都分配有一个座位,一台电脑,平时他们就在这里学习,搞科研。不过很多时候,我来实验室都没有看到他们在那里,一间那么大的屋子就会显得很空荡。只有一两个比较认真的,像是搞科研的,会经常在那里。因为老板还没有来,所以我们都很轻松地闲聊着。
他们那几个博士总是开那种无聊的玩笑,我都听得很烦了,但是他们是我的师兄,而我又是最后进来的,所以我也要装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来,觉得那个玩笑确实是很搞笑。跟老板最久的那个师兄,我们都叫他大师兄,他自己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但是另外几个博士都不愿意当二师兄。
“二师兄,师父怎么还没有来啊?是不是让妖怪抓去了?”其中一个博士对另外一个博士捏着嗓子怪声怪腔地说。
“二师兄,你赶快去救师父啊!”另外那个博士又对第三个博士说。第三个博士说他不是二师兄,他说他是白龙马。
他们总是要这样称呼对方,乐此不疲。而另外的时候,他们又会用一些专业术语来表达同样的意思,比如讨论一下刚才把师父刮走的那一阵大风是涡流还是湍流,是用流体力学解决还是大涡模拟解决。因为我是刚进来的,跟他们也不是特别的熟,尽管我很反感这样的对话,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我走到窗户边上去,想看看楼下面的情形,发现老板提着一个大文件包正走进大楼门口。我赶紧通知他们老板来了,然后我们就把窗帘给拉上了,并且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我不想跟老板太亲近,不想坐在他旁边,但是其他位置已经被其他学生占去了,我只好坐在老板侧手边的最靠近他的那个位置上。
老板推开门笑着走进来,我们就全都立刻站了起来,并且都很尊敬地叫了声老师。老板走到他的位置上,把皮包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些文件,然后坐下。他说他下午已经开了三个会了,现在这是第四个了,他说他今天下午一下午都在开会,晚上还要去吃饭,他说这个会要快点开。
我们已经给老师泡好茶了,放在他的位置上,老师就开始一边喝茶一边开会,我们就开始做报告。他们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因为我还没有开始搞课题,每天还要上学校的公共课,所以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我也要拿一个本子在手上,而且还要不时的做一些笔记,仿佛我很认真在听的样子。
每次开会就会有几个人做报告,因为这一次我不用做报告,所以我就在下面听,没有什么压力。但是坐在老板身边,实在是很不舒服,不能乱动,不能出大声,不能很困。老板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品尝着热茶,看着前面大屏幕上演示稿,不时的让师兄停一下,针对一些内容他就讲一些,不过我觉得他讲的都是一些大方向上的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一位师兄在上面很认真很努力地讲着,他一会儿看看演示稿,一会儿看看老板的反应,老板也不时的点点头,赞许一下。我不知道他们做报告还害不害怕,估计他们也已经习惯了,但是我现在坐在硬梆梆的椅子上,难受得要死,既不是如坐针毡,也不是如芒在背,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痛苦的感觉,反正就是很痛苦。
这会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但是完全没有结束的势态,外面天色也已经开始变黑。中间他们有去上厕所的,有去倒开水的,都是很轻声很安静的完成的,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老板的茶也喝完了,被一位师兄很恭敬的拿去再倒了一杯,然后很恭敬的放在老板的面前,老板很自然的享受着这一切,慢慢的品味着他的茶水。
关于老板,他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搞学术了,他现在主要在学校的行政上搞,当着一个某某处的处长,我不知道这个官有多大,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忙。我觉得在学术上他已经不能给我们什么指导了,我想他自己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自己也常常说,他会为我们创造一个非常舒适的搞科研的环境。
老板人还是很好,虽然对我们要求是很高,但是并不苛刻,甚至说不上严厉。别人都说选导师,只求导师的人品好就行,并不要求他很牛逼。我想我们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人,也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会在行政上面混得很好。据说他的妻子也是学校里的一个教授,也是学院里的一个干部,而且他的女儿也在这所学校里读书。
我们的几个博士师兄都是从其他学校过来的,因为本校的学生都不会读博的,我当然也不会读博的,虽然我在读硕士之前也想过要读博,但是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改变了自己以前的愚蠢的想法。有些人适合读博,有些人喜欢读博,你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么大年龄了还呆在学校里死读书,我是不喜欢的。
会开到六点半,终于结束了,老板安排了下一次开会的内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我也站起来伸一伸腰,终于可以解脱了,坐了三个多钟头,实在是快受不了了。老板提着包,和另外几个学生谈着一点事情,我们就把桌子凳子再摆齐,把纸杯里的水倒掉扔进垃圾箱,收拾完了我们也可以走了,去吃饭了。
我看到老板走出实验室,就背起自己的包,跟着走了出去。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拿在手上,里面装着我昨天晚上写完的信,准备交给老板。老板走进电梯,我就从楼梯下去,我可不想在电梯里把信封给他。下了楼,老板走出了大楼的大门,我紧跟上去,看到他打开自己的车门,我就赶紧跑上去,把信封交给了老板。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次讨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因为我已经决定退学了。再见了,无趣的讨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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