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见业师刘生良

愧见业师刘生良

屈贾散文2025-04-29 18:09:29
以中师学历在初中的讲台上误人子弟三年,我于1984年夏有幸考进了陕西教育学院商洛中文进修班,并结识了我的古代文学老师刘生良。第一节课,我就被他那铺天盖地、洋洋洒洒的古典文学欣赏所淹没,忽然间产生了一种
以中师学历在初中的讲台上误人子弟三年,我于1984年夏有幸考进了陕西教育学院商洛中文进修班,并结识了我的古代文学老师刘生良。
第一节课,我就被他那铺天盖地、洋洋洒洒的古典文学欣赏所淹没,忽然间产生了一种信徒接受到上师加持一般地欢欣与喜悦,对这个长我五岁、戴着厚厚的近视镜却依然不大能看清人的大小伙子,产生了深深的敬仰与依恋。可是,长期的自卑、胆怯让我没有勇气去靠近我每一位敬爱的老师。越是敬仰,越没有勇气,我只是远远地仰望他。可渐渐地,我“望”出了刘老师竟然和我有相似的地方——走下课堂也有些期期艾艾,好像也不太善于和人交往。
我遗憾地想,也许我命中注定只能是刘老师厚厚镜片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过客了。可没想到期中考试后我们就有了交集。刘老师讲评试卷,讲到最后一道文学鉴赏题时,兴奋地说:“咱班上确实有一些很有见解的同学,这道题‘对比’的表现手法是我的答案中也没有涉及到的,可有人发现了,而且分析得有理有据,我不能不给他高分。这个人是紀勇、张小龙还是王治洋(这三个人是期中考试我们班古代文学90分以上的),请原谅我没有记清。”
我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股热流,并默默地喊着:“是我啊刘老师!”
直到期末考试时,我终于和刘老师有了面对面的交流。为了督查我们这些成年人强化对古代经典名篇的背诵,刘老师早早宣布了一道分值20分的期末考试题:先秦两汉古诗文背诵。刘老师辛苦地把几十篇要求背诵的篇目名(太长的则分解成段落)写在一张张卡片上,每人抽背两篇。点到我名后,刘老师特意抬起头来以目光迎接,满脸笑容,并对诚惶诚恐走到讲台下的我像久已期待的老朋友般询问:“你就是张小龙?不错不错!”
我点点头,竟然有些心跳紧张。抽签、背诵。完了,刘老师赞叹:“你背得真流畅、利落。一定下了功夫。遗憾的是《劝学》一段‘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后面的‘圣心备焉’四个字背漏了。看来是有些紧张,但我还是得扣掉你一分。”他好像是亏欠了我似的对我微笑解释,我却有一种马失前蹄后被人饶了一刀的感觉,愧疚而又感激地退回到我的座位上。
进修第二年,刘老师升任了中文系副主任,对这样一个只知埋头研究、教学的庄子追随者来说,“升官”纯属意外,可他却把这个意外的官当得相当积极入世,像他的课堂一样扎实、认真。期末考试各科老师命好试题交系里审定,以往都是走走形式而已,这回老主任让刘老师审核,刘老师却动手改了外国文学科目的部分试题,结果考试成绩一下来,全系哗然:该科老考高分的有些人忽然不及格了,而我这个中不溜却以79分的成绩位居全班第二。有人不解地问我“你怎么能考那么好?”我有些奇怪地回答:“老那样啊,七八十分,中不溜啊!”“可这回大家都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尹尼德》那道题你答了么?”“答了啊。”“可老师并没有讲那一章,说好不考的。”“哦,我忘了(其实对于有些老师照本宣科的讲课,我往往没听进去,甚至逃课),我是自修文学史觉得那一节挺重要的,就读了读。”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同学考试前总喜欢追着老师请教重点,而有些老师也喜欢考前命好题之后来教室对那些好问者做一定“重点”辅导。刘老师对这样的做法深恶痛绝,就有重点的改了部分试题。可是这一改,却给他招来了一身腥:那些老考高分的伪学霸们意见纷纷,说考题有问题;个别科任老师也从“专业”的角度表达不满,说刘老师不该改题;听说老主任要做好人,也责怪刘老师。一时间,刘老师似乎成了众矢之的。后来又有传说,说刘老师想辞掉这个副主任,可学校未批。所好半年后,在我们两年进修期满毕业之时,刘老师也考上了安徽师范大学古代文学研究生,和我们一起毕业了,不必再为不能“曳尾于涂中”而尴尬了。
两年来,刘老师是为数不多的能让进修班课堂上不缺员的几个老师之一,最后一节课,我们全班同学的心中都有几多不舍和遗憾。他给我们班同学的临别赠言是“学无止境”,我把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恭恭敬敬地写在他为我们编写并组织部分同学刻印的《红楼梦讲义》扉页上。下课了,大家都走到讲台前与他道别,当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忽然伸出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张小龙,你是一个好学生!你是一个好学生!”好像该他对我千恩万谢似的。我的心中,一阵激动,一阵愧疚。激动的是两年了,我并没有模糊在刘老师厚厚的镜片下,刘老师一直关注着我;愧疚的是,我无以回报他对我的关怀、赏识和期待。
临行前,我终于鼓足勇气去了刘老师办公室一趟,刘老师又专门给我写了临别赠言:
在上的不一定都高,在下的不一定都低。只要你没有辜负生活,生活就不会辜负你。
小龙同学勉之
刘生良
X年X月X日
临走,我又借了他手写的凝聚着研究心血的两本《杜甫讲义》,也许这一别也就难见了,刘老师却依然慷慨地给了我,我实在舍不得,就厚着脸皮没再还他。而我无意中得到一套老秀才珍藏并传下来的已不知是哪朝版本的线装十册本《大学》(可惜缺了一本),我想也许刘老师有用,就送给了他。
我总以为和刘老师也就缘尽于此了,谁成想五年后的1991年秋,我又一次做了他的学生。那时我在商洛市东50里的一所高中任教,学历又不达标,便报考了陕师大的中文本科函授,而刘老师89年硕士毕业后被当年的母校陕师大挖了回去,暂在函授部任教。
我的有些同学看到我和刘老师如老友相逢般的融洽,就有人要我向刘老师讨考试题,起码能讨讨口风。我说,如果我能做那样的事,刘老师早都不认识我了。为此我很遭了一些同学的白眼,而我,倒因为怕考得不好让刘老师失望,在他任我古代文学面授老师的两年间,平时,努力自学,丝毫未敢为混文凭而有所懈怠;面授时,总觉得他的讲解洞幽发微,能让人聆音察理,如沐春风。两年的时间多么地短暂啊,面授的课堂更是转瞬即逝。我和刘老师又一次缘尽而别。
2002年7月,我被抽调参加由陕师大组织的陕西省高考阅卷,有幸走进了陕师大的校园。每天下班后,我就去教师居住楼下转悠,希望能在那里“意外”地碰见刘老师。苍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第三次转悠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刘老师——”我激动地喊了一声,刘老师茫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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